第1章 天外来财（一）（1 / 2）

和我家同用一个院子住的是吴四奶，同走一个大门。

她家是本巷老住户，住了四十多年；但却是个外来户、浮居户（解释：居处不固定。亦指不固定的居处。），一直没有自有产权的房子，总是租屋住。先后搬了三次家，均在本巷，又均在坐北朝南这一排。因朝南是向阳，而“向阳门弟皆为善”也。

她最初住进我们小巷时，是和她丈夫吴四爷一起来的。吴四爷科班出身办邮政。抗战前、沦陷时、光复后，几乎一生里都在鲁南皖北一带县城里从事邮政工作，最后还干了一任邮政局长。

旧时邮政部门待遇高，月薪逐年递增。但他夫妇俩生活简朴，吃饭的菜常常只是一个鸡蛋炒点韭菜花，吴四爷还招呼吴奶奶吃细些，留一半晚上就粥。所以他们可能有点积蓄。

这积蓄是聚之涓滴，不会有许多，可局长这职位害了他，抗战胜利后，新任县长下车伊始，便直接间接找他多次，今天要办慈善事业，明天要资助地方教育，后天要为县议长老太爷祝寿，再后天要给灾民募义捐……一再要。

吴局长掏腰包，腰包掏得差不多时，吴局长才明白了，原来是县座的一位女婿想夺他这只金饭碗(旧时称邮局为金饭碗，银行为银饭碗，铁路为铁饭碗)，这么盯他要钱，就是催他滚蛋，于是称病辞职，带着吴四奶在家居闲养老。

吴四爷特别喜欢孩子，过去上班下班路上遇到别人家娃娃，不管认不认识，总要停下笑着逗他们玩一会；倘在街口，还会买一些娃儿们的闲食给他们吃。

他自己没有孩子。

吴四奶一直到了更年期，妇科药不知吃了多少剂，硬是不见飞熊入梦。

到了罢官归来，搬家住进小巷，吴局长成了吴四爷，吴太太成了吴四妈。老两口动了念头，趁着还没真正衰老，先后到育婴堂领养了一个男孩、一个女孩。

两个孩子都长得很俊秀，都很聪明，可都在五岁上下时夭折了。

育婴堂是一种慈善机构，专门收养弃婴。其中有私生子，有怪胎、恶胎、畸形儿，有家境贫寒养不活了丢的，有患毛病无钱医治或认为不可能治好的。

吴四爷曾经再三再四反省过，自己毕生没有干过坏事，不曾作过孽，倒是见到好事不放手，颇为乐善好施、扶危济困，为什么苍天无眼，竟教无儿呢?心里实在想不通。

一次一位山东老乡因事在城隍庙酬神唱戏，请他赞助。他去了城隍庙，偶而看到这么一副楹联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