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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等待(二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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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这“在俺家”是指的留她在家和他永远做兄妹,可马大娘却拿它做定音锤,认定他是答应了这婚事。于是在她十六岁,牛哥二十六岁那年,便硬扳着做了主,给他二人圆了房。

婚后第一胎生大妞,和她一样,没眼睛;第二胎生二妞,也是个瞎丫头。第三胎,菩萨保佑,三娃下地,正象她奶奶说的,一双眸子轱辘辘打转象白瓷碗里的黑豆子。爹叫莽牛,孩子眼睛和皮肤都乌黝黝地,于是取名叫做黑牯子。

这可累煞了牛哥了,独自挑着一副担子,一头箩筐里是老娘和瞎媳妇,一头箩筐是三个娃儿,沉得很啦! 他成年成月,没日没夜,忙着地里活,赶着打野物,还拼命到北边山里去帮人砍柴,烧炭,开石头, 烧石灰……马嫂看不见,可手儿摸得出,牛哥才三十上下的人,脸上皱纹一条条,哪里还是什么莽牛,倒象是青黄不接、缺少草料的老公牛了。

心里又疼又急!有什么用?双眼无路,分不了他的忧。只有趁着季节,摸索着去砍些柳条、芦杆,回来编点筐子、篮子、簸子和席片给家里换点油盐、针线。

已经这么艰难,承佃的地,东家还来催租;挪借的钱,债主还来逼债。此外比东家、债主更凶的还有保甲长,那公粮钱、壮丁钱、养路费,要不着就骂,就打,就威吓着要捆人。

赶走日本鬼子的那一年,她怀了第四胎,一天晚上牛哥回来很迟,到家后便把她一人拉到身边, 轻柔地抚摸着她那日渐凸起的肚子。

对这一胎,她不想要了,几次跟娘和牛哥说,找人给送了。再生,孩子再多,大家都活不了。娘不愿,牛哥更不肯。这时她又提出要打胎,牛哥还是反对。

“不,俺妹子,一定得生下来!猪狗畜牲也不忍心伤崽,哪个崽都连着爹娘的肚肠啊!”

“妹子,俺对不住你,跟俺受苦了。可俺会让娘、让你和伢仔们过上安生日子的。今年咱自己烧了一窑炭,不到一万也有八九千斤……”

说到这里,牛哥咳嗽了。

不对,她听出他的咳声与平常不同,正待要问,牛哥推开了她,转身走了。

她跟上去,扑过去。牛哥咳得很凶,弯下腰,捂着嘴。

更加不对,她闻到一种可怕的异样的腥味。

“牛哥,你……”她要去掰牛哥的手,牛哥想避开没来及,一挣一闪,她正好一把摸到牛哥的嘴,手上满满沾上了粘滞滞、热乎乎、带有淤块的血。

她不明白血是一种什么东西,也看不出血是红色,但她知道血不是天上下的雨,不是田沟里淌的水,而是从人身上、人心里流出来的。并且更朦胧地知道,血即是生命,是活着的人万万少不了的物体。因此她震惊、她恐怖、她悲伤,捧着那一手血,犹如捧着躺在她掌心中垂危的牛哥,哀恸地嚎啕大哭起来。

牛哥病倒了。

实际不是病,是日本鬼子投降时,某窑主是汉奸,吓得趁着鬼子撤退时逃走了,剩下两帮工人争那口窑,打起群架。他们这一帮打赢了,夺了窑,可牛哥和另外两个人被打伤了。最近转码严重,让我们更有动力,更新更快,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。谢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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